第12章 医术
官差已经后悔多此一举带人过来了。为了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弟弟得罪一个医术好的大夫，实在划不来。
虽说他本人是站在大夫这边儿的，但以林大夫那性子，经过这一遭，估计以后都会看他不顺眼了。
官差苦哈哈的点头，“是是，某在次作证。”
赵哲直接道:“我自己抓药，药童在旁边儿看着算价钱就行。”
林大夫冷笑一声，扬了扬下巴，“你去！”
赵哲让官差照看好老梁跟宋二之后自己朝药柜那边过去，他们两人的争执有不少人听到了，这会儿看他过来，没有药童帮忙，只有一个药童亦步亦趋的跟着他，算着他拿的那些药总共值几何。
这个年代的称没有现代那么方便精细，也幸好在军营里历练出来了，要不然他这会儿只能对着这些工具麻爪。
赵哲回忆着自己爷爷、爹、老姐开方子的时候的用药方法，随后把这些药量都减少了一些。
现代是人工培植中药，药效弱，所以用药量得大。古代这时候大部分药都是野生的，药效强，所以得减少用量。
他抓了他见过爷爷开的最简单有效方子，抓到单包后下的细辛的时候，一直看着没说话的药童忍不住道:“这个多了会吃死人的。”
怕林大夫听到之后看他不顺眼，他说话声音很小，“你抓这么多，都够把你两个兄长全送去见阎王了。”
赵哲嘴角抽搐了下，“我这个是后下的，出不了问题。”
“后下？”药童惊诧的看着赵哲，没想到他还懂药材的先后下。
要知道大部分大夫跟人都不知道还有这种法子，就他，都还是偷听医馆馆主老爷跟宫里御医说话，才知道还有这种法子的。
比他还小的小孩，竟然懂这么多的吗？
他探究的看着赵哲，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下他身上，他用余光看了眼，是林大夫。
药童顿时不敢说话了，哪怕他心里抓心挠肝额的想问为什么细辛后下之后就不会死人，这会儿也强忍下去了。
赵哲抓完药之后走到茶杯那里，往里头撒了点东西，用热茶一冲，给老梁跟宋二一人一杯，随后他结了钱。
他身上的银钱是很多人给的，有老人给的，有胡校尉的手下给的，也有其他儒医跟大夫，甚至还有病人给的。
这些钱一直被他装在身上，现在正好派上用场。只不过就是药钱太贵了，这么一副药，就把他大半积蓄给消下去了。
结过账之后赵哲让官差帮忙把宋二跟老梁带到后院煎药的地方，让两人躺到一个他刚才暂时租的医馆里的房间里，随后自己去熬药。
一个人跟一个人熬药方法都不一样，赵哲怕别人给把药熬坏了，只能亲自上阵。
他煮上药之后坐在冰凉的地上发着呆，脸被火烤的暖融融的。
煎到一半儿的时候之前盯着他抓药的药童从前边儿过来了，他脚步轻快的走到赵哲身边儿停下，随后蹲下问赵哲，“小孩儿，你怎么知道细辛要后下的？你是不是懂医？”
赵哲回过神，看了眼他，本来想拒绝麻烦直接说他不懂的，但看到对方充满期翼的眼神之后，他在心里叹了口气，道:“不算懂医，只不过听家里人说了那么多年，就听了一点而已。”
药童的眼睛顿时更亮了，“医药世家？！”
赵哲没承认也没否认。
药童压抑激动，道:“不知小公子您是哪里人？家人如今都在何方？说来，小人有一个不情之请，想拜——”
赵哲摇头，终止了他继续往下说的话，“他们......不在这里。”
他语气里带着怅然，配上他的脸，有些怪异的成熟。
但现如今的世道，经历了国破家亡的青年少年，谁还能有天真纯稚存留？
更别说，他听官差大人说这小公子跟他两位兄长是从汴京城逃过来的。
听说金人现如今已经把汴京封了，到处都在杀人。
经历了那些的小孩儿，自然是要跟其他孩子不同的。
‘不在这里’几个字让药童不由得多想，这人是从汴京逃出来的，他父母家人是否是没逃出来？
药童压根没想过躺在房间里的那两个人，因为那两人年纪看起来都能做赵哲爹了，而且三人长得一点都不像。
香燃到底了，这香是医馆专门用来计算时间的，一支烧完差不多半个小时。
这已经是烧完的第二柱香了。
赵哲推算着时间，把手边的细辛倒进去。
心里一直默默倒数，数着时间到了，他就让药童帮他把药过滤了。
滤出药之后他跟药童一人一碗端给几乎快要被烧傻老梁跟宋二，给两人灌完之后简单吃了点东西。
这中间官差进来跟他告辞，而这个药童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儿帮忙。帮忙的时候一边儿干活儿，一边假装不经意的询问一些医理知识。
简称偷师。
赵哲自己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两个人，也就默许他问了，他们一个敢问、一个敢答、一个敢信，气氛竟然还挺不错的的。
让稍微有点精神的宋二跟老梁吃了点东西，又喝了一次药之后。赵哲打着哈欠，疲惫不堪的趴在一个不怎么干净的软榻上睡着了。
进来的药童看到赵哲睡着了，他小心翼翼的去抱来一床被子轻柔的盖在对方身上。
他还没学会很多东西呢，这小孩儿不能出问题。
第二天一早被不知道哪儿来的公鸡给叫醒，赵哲头疼的爬起来，用冷水搓了搓脸，去热了药跟粥端过来给老梁还有宋二。
“起来吃东西。”他把两人推醒。
昨晚发了一身汗，两人今天已经没有那么烧了，就是嘴唇发白起皮，看起来仿佛更严重了。
宋二跟老梁把药喝了之后就劝赵哲休息，“小大夫，如今又不是在汴京城内，你没必要这么事事累着。”
老梁点点头，他挺不好意思的，说来应该是他们两个照顾赵哲来着，结果最后结果却反过来了。
“行。”赵哲也不矫情，蹬掉鞋子之后爬上软榻上的被窝里，不过几个呼吸就睡过去了。
